Tony's style -- 短篇小品

主題時間
胎記2000/2/24 下午 03:58:06
內容
主旨: Fw: 胎記

夜已深 , 小約瑟從他骯髒的背包裡找出他的十字架 ,親吻了十字架上的耶穌 , 喃喃的說 :[耶穌 ,我仍是個好孩子 ,保佑我平安的渡過這一夜 ,不要讓壞人來殺我].

小約瑟是個巴西首都的流浪兒童 ,在里約熱內盧 ,成千上萬的兒童無家可歸 , 流浪在外 ,晚上他們都睡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 . 為什麼小約瑟會有如此奇特的祈禱文?因為殺流浪兒童已是巴西的一種風氣 , 孩子如果一個人睡在某一個大廈的旁邊,常會被人開槍打死 .在巴西 ,根據1991年的官方統計 ,一年內有一千五百位流浪兒童被暗殺 .

大約清晨一時 ,小約瑟睡覺的街道上已靜到了極點, 忽然一輛汽車急馳而至 ,三位蒙面的人拿了自動武器向這些孩子掃射, 五十名孩子中彈 ,十三位當場死亡,小約瑟奇蹟似的逃過一劫 ,他一個本能是去找他的十字架 ,他隔壁的同伴也在找他們珍藏的十字架, 就因為這些動作, 讓兇手發現他們還活著, 於是將他們拖上了汽車. 在幾里路以外, 他們被推出車子, 在那被槍殺, 屍首就被棄置在那 .

天網恢恢, 一名清道夫目賭整個大屠殺的經過, 他沒有看清楚車子的號碼 .可是卻認出了車型, 由於車子是外國車, 很少人有, 所以警方很快的找到三位嫌犯 ,他們其中一人就有那種車. 清晨一點多, 他們在丟棄小約瑟的地方進了一間酒吧 , 在酒吧內大聲喧嘩, 好像在舉行一場慶功宴般, 酒保將他們認的一清二楚. 不僅如此 ,小約瑟的十字架也在車內被發現, 上面留有小約瑟的指紋, 證據確著, 他們於是認罪了.

這三位兇手都是巴西的特種警察 .非常古怪而又殘忍的一批人 . 雖然全世界輿論大譁 ,紛紛譴這三位警察的罪行 ,但特種警察總監卻替他們辯護 ,他暗示流浪兒童已是治安的毒瘤 ,三位警察的行為只是替天行道 .對巴西的有錢人而言 ,他們同意警察總監的說法 ,他們只希望里約內盧光亮乾淨 ,至於孩子們為何流浪 ,他們無心過問 ,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些孩子寧願離家出走 .

警察總監的老婆就是一位典型對流浪兒漠不關心的人 .她們全家住在一座大廈的第五十層 ,公寓裡安靜而且舒服 ,她無法想像露宿街頭是怎麼一回事 ,她的兒子,每天由一位警察開車送去上學 ,很少看到和他年紀相同的流浪兒 .

在警察總監發表電視談話的第二天 ,總監夫人收到一封限時信 ,信裡是這樣寫的:[夫人 ,妳的兒子血型是A型 ,妳不妨打電話去他出生的醫院去查查看,究竟他出生時登記的是什麼血型?]

夫人立刻打電話到醫院去查 ,醫院一聽到是警察總監夫人打來的 ,馬上用電腦查詢 ,查出來的結果卻是 B型 . 雖然夫人對這個新來的訊息頗為納悶 ,她決定暫時先不理他 ,他的兒子很像她,也像他爸爸 ,應該不會弄錯吧 !

第二天 ,他又收到一封信 :[ 夫人 ,妳的兒子是沒有胎記的 ,可是妳不妨去查查出生記錄 ,看看當時右手腕內面有沒有胎記的記錄 .] 夫人打電話去問 ,想不到的是 :孩子出生時 ,在右手腕內面的確有一個胎記 . 夫人幾乎六神無主了 ,她還是不敢告訴丈夫 .可是第三封信接踵而至 :[ 夫人 ,我們窮苦人家是常常換孩子的 ,我的哥哥將他才生下來的兒子和妳兒子掉了包 ,這也不能怪他 ,他太窮了. 我哥哥和嫂嫂一直對妳的兒子很好 ,嫂嫂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.遺憾的是 ;他們都病死了 ,要是他們有一點錢的話 ,他們應該還活著 ,可是他們始終沒有錢可以看 醫生 .現在 ,妳的兒子已經是街上的流浪兒童 ,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?

我曾想過要找他 ,可是茫茫人海 ,叫我如何去找 ?何況我也是個窮光蛋 ,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? ] 這下子 ,夫人崩潰了 ,於是決定立刻將這件事告訴丈夫 .警察總監立刻下令全市的警察在各地展開搜尋 ,尋找一個年齡約十三歲左右 ,右手腕內面有胎記的男性流浪兒童 .

警察們並不知道為什麼要找這麼一位男孩 ,他們以為要找的是一個罪犯 ,所以找的時候態度極為粗魯 .可是竟然讓他們找到兩位有這種胎記的男孩 .警察總監親自出來看這兩個孩子 ,孩子恐懼之至 ,他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.而警察總監呢 ?他看到這兩個又瘦又髒又沒教養的孩子時 .他的直覺反應是 [我的天呀 !這怎麼會是我的孩子呢 ? ]

就在警察總監猶豫不決時 ,他的部下說有人堅持要請他聽電話 ,電話裡對方告訴他 ,應該去查一下記錄 ,有一位被警察拖上車打死的孩子 ,大約十三歲是個男性,而且右手腕內面有個胎記 . 警察總監當場昏了過去 ,醒來以後 ,他已經精神錯亂 ,看到男孩子他就會去緊緊的抱住他 ,口中念著 : [我的兒子].他當然只好退休了 .

總監夫人倒是很鎮靜 ,她將這兩個孩子送進一間收容所 ,對她現在的兒子 ,然視同己出 ,絲毫沒有改變態度 ,不僅此也 ,她也全心投入救援流浪兒童的工作 ,每天都為這些可憐的孩子盡心盡力 .

兩個月以後 ,總監夫人又接到一封信 :
[ 夫人 ,其實我們並沒有偷換妳的兒子 ,妳可以放心 .我是個電腦專家 ,我幾乎可以侵入任何一部電腦 ,也幾乎有能力修改任何資料 ,妳兒子的資料 ,被我改過了 . 妳不妨去查當年存入磁片的資料 ,我無法更改那些資料 ,妳會發現你兒子的血型是 A型 ,也沒有胎記 .我的一個朋友看到了孩子被殺的報導 ,又看到妳丈夫在電視上的談話 ,於是我們決定讓他嘗嘗自己的孩子被殺的滋味 .我們看到他瘋了也很難過 . 我們對妳救援流浪兒的善行甚為欽佩 ,感動 ,因此決定將事實真相告訴妳 .]

總監夫人看完了信 ,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,可是她並不太激動 .已是夜間 ,她走到陽台上 ,她知道樓下的街上 ,很多孩子沒有爸媽的照顧 ,而且還要擔心有人會來殺害他們 ,她的手放鬆了信 ,信在夜晚緩緩的從五十層樓往下飄 .

總監夫人找到一個十字架 ,親吻十字架上的耶穌 ,祈禱說:[耶穌 ,求你保佑在街上睡覺的孩子 ,他們如果做了壞事 ,也不能怪他們 ,無論如何 ,至少不要讓任何人去殺害他們 .也求你保佑我身體健康 ,讓我明天能繼續為我的孩子們服務 .阿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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